本報記者 吳曉璐

    8月28日，公司法修訂草案三次審議稿（以下簡稱“三審稿”）提請十四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審議。三審稿進一步完善注冊資本認繳登記制度、公司民主管理規定，進一步加強股東權利保護，強化對控股股東和實際控制人的規范，完善公司債券相關規定等。

    其中，三審稿在強化中小股東權利保護以及對控股股東和實際控制人規范方面的修改引起關注。市場人士認為，這將從法律層面進一步提升中小股東在公司治理中的地位，強化對控股股東和實際控制人的責任追究，完善和建立符合中國國情的公司法律制度。

    清華大學法學院教授湯欣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現代企業制度支持“雙控人”（即控股股東和實際控制人）在公司治理和決策中發揮重要作用，但不能損害中小股東的合法權益，要達成公司立法所追求的公平與效率并重目標，就要在以上兩者之間形成精妙的制度平衡。

    加強對“影子董事”法律規制

    此次三審稿進一步強化對控股股東和實際控制人的規范，明確提出“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不擔任公司董事但實際執行公司事務的，適用董事對公司負有忠實義務和勤勉義務的規定”。

    “實踐中會出現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雖不在公司任職，但通過委派董事實際控制公司事務，通過關聯交易等方式侵害公司利益，卻規避作為董事直接負責。”中央財經大學教授、資本市場監管與改革研究中心主任陳運森對《證券日報》記者表示，此次修改明確了這類人對公司的忠實和勤勉義務，加強控股股東與控股股東委派董事這類“關鍵少數”的責任意識，從而增強公司治理透明度，有助于規范濫用控制權卻逃脫監管的不當行為。

    “這是專門針對控股股東和實際控制人充當‘影子董事’的法律規制。”華東政法大學國際金融法律學院教授鄭彧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使得隱藏在背后操縱公司經營的“人”也需承擔一樣的責任。

    湯欣表示，忠實義務和勤勉義務原本上屬于公司法中對于董事、高管的要求，實踐中有些“雙控人”雖然在名義上不擔任董事和高管，但事實上執行公司事務，比較法上通常認為其性質屬于“事實上董事”，應當適用相關的義務性規定。三審稿引入此項制度，是為公司法中的“雙控人”不當行為控制制度進一步密織法網，“事實上董事”如果違反上述忠實或勤勉義務，應當對于公司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等法律責任。

    強化中小股東權利保護

    在完善中小股東權利保護方面，三審稿作出四方面修改，一是規定控股股東濫用股東權利，嚴重損害公司或者其他股東利益的，其他股東有權請求公司按照合理的價格收購其股權；二是完善股份有限公司股東查閱、復制公司有關材料的規定；三是增加公司不得提高臨時提案股東持股比例的規定；四是規定公司減少注冊資本，應當按照股東出資或者持有股份的比例相應減少出資額或者股份，法律另有規定的除外。

    湯欣表示，這是借鑒英國公司法中的“不公平壓制”機制等，規定其他股東的此種權利，有助于為中小股東對抗類似壓制行為配備更為豐富的“工具箱”，讓這些股東在不尋求終止公司法人人格、帶來更多周邊連鎖反應的背景下，可能以公平的價格和方式退出公司，從而發展了現行法上已有的中小股東“公平價格回購請求權”機制，達到保護中小股東權益并平衡各方利益的良性結果。

    陳運森表示，此次修訂將有效提升中小股東在公司治理中的地位，為解決我國現行制度下中小股東參與治理時的“人微言輕”等問題提供了法律保障。這有助于平衡公司治理中的權力結構，完善中國特色現代企業制度構建。

    擴寬可轉債發行范圍

    三審稿還對公司公開發行債券、提交虛假材料取得公司登記責任人的處罰等內容進行了細化規定。“這是為回應市場和監管關切，在部分重點領域提高公司法的可操作性。”湯欣表示。

    陳運森表示，直接責任人員承擔連帶責任有利于強化控股股東和經營管理人員的責任意識，約束管理人員行為，減少市場操縱和其他違法違規行為，保障投資者利益，更好地促進資本市場健康發展。三審稿明確細化了債券相關的法律責任和處罰規定，填補公司債權法律責任方面的空白，優化了資本市場的信用體系，有助于增強中國特色現代資本市場的韌性與活力。

    8月25日，全國人大常委會法制工作委員會發言人楊合慶答記者問時表示，三審稿還明確公司債券可以公開發行，也可以非公開發行；適應公司債券無紙化實踐發展需要，將公司應當備置的債券存根簿改為債券持有人名冊；將發行可轉債的公司由上市公司擴大到所有股份有限公司；增加債券持有人會議決議規則和效力的規定，增加債券受托管理人履職相關規定，維護債券持有人利益。

    整體來看，鄭彧表示，此次三審稿的亮點還是圍繞公司治理結構中各方主體的權利、義務配置關系進行優化和調整。希望通過對于公司法實踐的反思、公司法理論的討論，進一步完善和建立符合中國國情的公司法律制度，這也是建設規范、透明、開放、有活力、有韌性的資本市場的前提條件。

    陳運森表示，這些修訂將有利于積極化解證券民事糾紛，為資本市場參與主體權益保護提供了屏障，為多層次資本市場健康發展提供了法律基石。更為重要的是，做好投資者保護工作，可以增強投資者對市場的信任，有利于活躍資本市場，提振投資者信心。